家住北极圈的纯爱战士

【丐花】契约管家13

「MTR-756-03-30(A)」

按照他们的计划,翌日一早李光翰便带小队人马进城面见宜州刺史,呈上了那份他们事先准备的文卷,并且委婉地表示北方如今正值战乱中心,形势如何如何严峻,他们的队伍更是片刻不敢耽误,即日便要返程,若是城中再起什么动乱,刺史大人可善用这份文卷,向周边州府县请求援助,还望卢大人多多担待啊。

不出所料,卢定和先是诚惶诚恐地感激朝廷对他们这边远小城的关怀,天下局势如此紧迫,还要天策府分出兵力前来襄助,实在是治理不力,万死难辞其咎;又再三赔礼本应再好好招待李大人几日,可如今形势所迫实在不好多做挽留;最后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再让朝廷分忧,李大人放心起程便是。

两人宾主尽欢、其乐融融地一番相谈完了,李光翰转过身脸色便阴沉下来,内心挣扎不已:这样一位朝廷命官,真的会做了安贼的走狗么?

一脚跨出府衙,李光翰向随行的副官嘱咐了几句,便匆匆赶往那两人的藏身之处。到了城外约定的地点,却四下不见人。正疑惑间,一声呼哨竟是从身旁一棵十余米高的古榕之上传来。

李光翰运起轻功,翻身上树,果然看见那两人一个端坐一个斜靠在树干上一派悠闲至极的样子,哑然失笑道:“你们俩选这地方倒是雅致。”

石怀玉欣然附和道:“是个乘凉的好地方吧?”

郭天涯翘着二郎腿,抛过来一个梨子:“还有新鲜瓜果,请你!”

少年将军看着手中那梨子,又有些郁郁寡欢。“说实话,我还是不太能相信那位大人怎会……”

石怀玉不禁语重心长地说:“李将军,从现在到这个答案的揭晓尚且还有段时间,你最好趁机做好心理准备:到时若是我们冤枉了那位大人,我自当提头前去亲自请罪;若不然,李将军可敢先斩后奏?!”

李光翰苦着脸应了声。便纵身下树,回营向部下们交代行动安排。

傍晚时分,天边如火海般绮丽的薄暮四散开来,城中家家户户燃起炊烟。一匹轻骑快马趁着暮色悄然飞驰而出,离开了城门。

与此同时,城外一棵古榕之上似在假寐的男子倏然睁眼,将这一幕一览无余。他伸手轻推了推旁边已然睡熟的长发青年:“小石头,人出城了。”

石怀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,话还说不利索呢,脑回路却是瞬间接上了。

“快、…快追上去!”

郭天涯好笑地打量着他这副模样,也不急:“待他到了那狼牙军营附近,我便将人抓回来么?”

“我们哪有那个时间,”石怀玉盯着那匹马留下的烟尘:“等他过了城南驿站,你就上去抓人。逮回来之后拷打一顿不就完了。”

郭天涯呛了一下:“小、小石头,我发现你有的时候还真是……”

“是什么?”

“咳咳,没什么……这便走了!”

话音还未落,那丐帮弟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而去,只剩下那长发青年留在原地若有所思。

戍时一刻,城外天策军营中,所有士兵都已集结完毕,只等主将一声号令。而此时李光翰正在主将营帐中焦急地来回踱步——“那可是一州刺史,朝廷命官,而我不过一个区区从七品翊麾校尉,如此以下犯上……”

正愁眉不展间,只见一人被擒着,连滚带爬地进了帐中,身后正是笑眯眯看着他的郭天涯;紧接着石怀玉也走进来,扬了扬手中捏着的状纸。“李将军,现在你没时间犹豫了,卢定和派出的密探已经全都招了。”

李光翰深吸一口气,眼中的坚定渐渐占了上风。

“我李某人以后的仕途如何无关紧要,但乱臣贼子决不可姑息!”他三步并作两步跨出帐外,唤来惊风快马飞身骑上,手臂向着城门的方向遥遥一指:“诸位同胞们,自入天策府昼夜勤修苦练,为的便是这一刻!如今国祚有衰微之象,而逆臣宵小之辈正在暗处虎视眈眈,保家卫国在此一举!”

白马银鞍的少年将军坚毅的双眸中倒映着明亮的火光;他振臂一呼,年轻英气的脸庞上锋芒毕显。

“天策府儿郎们!随我突袭宜州城,速战速决!切记不可杀降军,不可杀平民,违令者——斩!!!”

这是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。随着惊雷般三声巨响,宜州城南大门轰然倒塌。一支军队如幽灵般潜入,又以洪水决堤之势席卷了整个宜州城。由于城中四处塔楼的哨兵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,当他们攻入守军大营时,很多人还在梦中。一些士兵醒来,兵荒马乱中却见是天策府的军队,一时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反抗,犹豫之间便失了先机,轻而易举地被尽数受降。

李光翰差一路士兵守住此处,便带领部下和其余各处的兄弟们汇合,直往刺史府而去。月朗星稀,伴着阵阵微风,少年将军一骑当先,策马在空旷的大街上飞驰,心情前所未有的开阔。他很快便赶上了前面并驾的两匹快马:正是郭天涯与石怀玉二人。

“李将军,一切可还顺利?”万花青年在马上隔着郭天涯遥遥地问。

李光翰郑重点头,现只差攻下刺史府,一切便尘埃落定。这样想着,三人之间谈笑也轻松起来。

“话说回来,这骑在马上打架还真有点不适应啊。”郭天涯笑道。

李光翰肃然起敬道:“此次还多亏了郭兄出手化解了几个岗哨的监视才能如此顺利,郭兄这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今天算是见识到啦。改日若有空可否与在下切磋一番?”

“哈哈哈哈,一言为定!”

令人难免唏嘘的是,攻入刺史府的天策军遭遇了今晚最激烈的抵抗:这里反倒不像守军大营那样毫无防备。只是刺史府亲兵终究无法与天策府精锐相提并论,所谓的抵抗也只是多挣扎了一时半刻。卢定和心知事情败露,欲趁乱逃跑,不料黑暗中飞出一截短棍,角度十分刁钻地砸中他的后脑,当即五体投地不省人事。主心骨一倒,院中亲兵的抵抗势弱了几分,还有负隅顽抗者——便当场格杀。

一时间,刀兵相接的铿锵声、混乱的马蹄脚步声、伤者的痛呼、卢定和家小惊慌的哭喊……在这方府院中嘈杂地交织在一处,直到月上中天才渐渐平息。

院墙角散落的干柴堆仍在安静燃烧着,石缝中的血迹尚未凝固,冷漠地倒映着斜月的光辉。三人对着这场景,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。

半晌后李光翰发话:“六队七队的兄弟们麻烦轮班收拾看顾一下现场,其余的回营休息吧,大家都辛苦了。”

六更天,有熹微的晨光划破黑夜,天策府军士们熙熙攘攘地散去,只有石怀玉一人一动未动,形单影只地伫立在原地。直到有只大手伸过来将他牵住,熟悉的声音低声传来句“回去吧。”,这才从那些尸体上默默移回视线,跟随着手中传来的温度的来源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回到帐中,石怀玉总算是从方才惨烈的场面中缓过劲来。营帐外人影攒动,一片有条不紊的嘈杂声与帐中的安静反差得强烈。心细如他,自然察觉了身边人这不同寻常的沉默。

“郭大哥,想什么呢?”

郭天涯猛地回过神来,踌躇道:“刚才看到卢家那小孩,也不知怎么地,突然想起我弟弟……”

他似是沉浸在回忆里,看向石怀玉的目光变得悲伤而柔软。

“如果他还在的话,应该和你一般大……”

石怀玉像是被那目光灼到,仓皇移开视线。

郭天涯自嘲般笑了笑,继续说:“我来到君山之后,才终于过了些好日子。有饭吃,有不漏风的屋子住,有师傅师娘、一大群师兄弟,还有功夫学……不过这一切似乎来的晚了点,”他注视着自己摊开的掌心,那里空无一物。

“等到我终于能挥动这双拳头,想要保护的东西却一样都不在了。”

他盯着掌心细密的纹路发起了呆,却不料下一秒那里被塞进了一块东西。

定睛一看,是块软白的桂花糕,还在幽幽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甜香味。

郭天涯怔怔地抬头看过去,只见眉眼清秀的青年歪头注视着他,双眼笑成浅浅的弯月。

“所以说你可要快些教我功夫,因为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啊。”

他呆呆地怔住。营帐外的嘈杂如同潮水般退去,在他们的身后收拢,只剩下这一块被黎明燃着的烛火所笼罩的方寸之地,他心中随陈年往事盘扎的钝痛也被这安静渐渐驱散。

“好。”他听见自己这么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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